英國著名劇作家莎士比亞四百多前的經典喜劇《馴悍記》被世界各地改編無數次,如何翻出新意和注入女性視角,對劇場創作人可說是一大考驗。12月初,由「長.智.戲」長者戲劇藝術啟導計劃改編的舞台劇《新馴悍記》在賽馬會黑盒劇場演出五場,成功作出多方面的創新嘗試。除了改以香港1960年代作背景外,一群絕少演出經驗的「金齡素人」更粉墨登場,年紀最小的演員也約55歲。從現場的熱烈掌聲,可見觀眾對這個愛情喜劇新版本的讚許,亦為結尾男女角的各自獨白而會心微笑。
《新馴悍記》的結構跟莎劇的原著大同小異,同是講述兩位富家女兒遇上男愛人的有趣故事。今次劇中的大女兒、即第一女主角霍素秋,性格潑辣強悍且難以相處,嚇走無數男士,由李韋儒(Feline)飾演。處於半退休狀態的Feline,以往是企業的領袖培訓導師,有不少角色扮演的經驗,又接受過數年的粵劇訓練,有基本功架,喜歡演戲的她坦言,為了爭取演出這跟她性格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的角色,她特別跟劇裡扮演其情人的男角喬麥基私下排練十幾小時,還刻意準備了六十年代的衣服和配飾來裝扮,令自己更投入,目的是要在短短三分鐘的遴選中成功突圍。
Feline續稱:「之前沒有想到可以和年齡相若的朋友同台演出,有機會,一定落力爭取,而且內心和情緒要給予觀眾有融入角色的感覺,表現出女角強悍的一面。」
Feline成功爭取飾演第一女角,印證了「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」這一老套名言。原來套在長者身上,同樣適合,不同年紀的人均需要終身學習。
不同於大女兒的角色霍素秋,小女兒霍白燕是典型的溫柔富家小姐。飾演者侯寶珍(Monkey)退休前是一名小學教師,曾在課外活動負責帶領中國舞組。因為朋友的推介,Monkey報名參加了2021年10月開始的「長.智.戲」長者戲劇藝術啟導計劃第三屆訓練班。雖然有舞台經驗,但Monkey認為表演戲劇比舞蹈表現更難,除了形體,最重要是唸對白。她說:「排練初期背不到台詞,做不到導演的嚴格要求,壓力很大,還一度睡不到覺。」
不過,後來通過導演的示範和悉心指導,Monkey漸漸掌握到表演的技巧,例如:講對白的節奏、與對手的默契,以及呼吸與情緒的轉換等。她說,這段經歷提升了個人感知力,打開視覺、聽覺、嗅覺、味覺和觸覺的五感,並增強了專注力;而一起參加長智戲計劃的同學也常常給予鼓勵,讓她漸漸有信心。她總結說:「夢想是需要專業導師、朋友和機構的幫忙,才能達成!我也深深領悟到never say never(永不說不)的意思:只要勇於嘗試、學習,不可能都變為有可能!當然日後也樂意嘗試演出任何角色。」
導演陳桂芬(Brenda)是資深舞台工作者,曾參與演出劇目超過二百多部。眨眼之間,她創辦的 「長 · 智 · 戲」計劃已過了三年,前後接觸老友記接近600位,深度接觸的老友也有七十多人。雖然學員戲稱她為「魔鬼教練」,但她覺得很開心和滿足。以《新馴悍記》為例,學員們經過專業訓練,總排練歷時兩個半月、約達100小時,每星期排練兩至三次,每次約四小時,對長者學員而言是一項挑戰。
今次表演的舞台、道具、服裝和音樂均經過精心設計,讓觀眾體驗到穿越上世紀60年代香港的感覺。尤其主要女角和男角,在劇中名為「素秋」及「白燕」、「麥基」及「楚帆」,對看過五、六十年代粵語長片的觀眾帶來盡在不言中的親切感。
Brenda介紹,再次改編莎士比亞的四百多年前名劇,一方面不涉及版權問題,另一方面,經典著作的語言優美,人物塑造有趣、劇情精密,寫兩性的恩怨情仇等元素包羅萬有,亦富文學性。原著的16 世紀背景,女性幾乎沒有甚麼法定權利可言。至於所謂「馴悍」,馴服一位悍婦,在講求男女平等的現代,已顯得荒誕和格格不入。所以導演團隊在進行二次創作時,要回到當代背景,突出男女主人翁對兩性關係的各自態度和處理方式。
Brenda說:「女主角素秋與男主角麥基都是脾氣暴躁,所以我在改編時設定了第一個彩蛋,就是兩人屬一見鐘情,互生情愫,這才能增強說服力,兩人也在『男女的戰爭』找到互相包容與支持。第二個彩蛋則是劇尾,透過素秋的獨白,道出不是男人征服了女人,亦沒有講出誰勝誰負,而是各自認為用自己的方法處理了屬於一生一世的兩性關係。」
演麥基的周俊明在劇尾以驕傲的口吻向眾人說:「對付女人就像對付一隻凶猛的鷹,要餓到她沒有力氣, 她就貼貼服服,她就知道誰是家裡的話事人。」接着到飾演素秋的Feline用自信的語調向眾人說:「男人都是自大又自戀的愚蠢生物,只要妳表面讚賞他,滿足他的虛榮心及大男人主義,就可利用他這種心理,反過來控制他。」當觀眾聽到男女角這些獨白,都意會到是次改編莎翁經典名劇創作人的一番訊息……。
「長.智.戲」計劃是由資深舞台工作者組成的Arts’ Options於2019年成立。這項計劃是由領展 「愛.匯聚計劃」 資助,領展是首家並連續第四年贊助這計劃,為長者提供專業戲劇訓練和演出機會,鼓勵長者與社區保持連繫。人生如戲,戲如人生,計劃樂見金齡人群可以在舞台上發光發熱,演繹豁達與樂觀的人生態度和故事,感知藝術,感知生命。